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(七)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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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凑过来轻声问。

庄梦接过耳机,看着已经沉迷在爱情里无法自拔的两人,说:“走吧,咱们去找夏微菱和周述尧一起。”

沈若初不置可否,微笑着慢慢走在她的身边。

她仰着头看天空一片片像羽毛的云,还有拖着尾巴一点点慢慢移动的像米粒般大小的飞机。

不知道从万米的高空上看地上,能不能看到他们。应该是不能的,但是能看到云,看到风,看到即将落下的夕阳。

一切都是刚刚好。刚刚好的风,刚刚好的云,刚刚好的风景。

天空炸响第一朵烟花的时候,即使戴着耳机,庄梦也听到操场上的学生传来的惊呼。

烟花噼里啪啦炸响,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像流星快速划过,触手可及的靓丽夺目。

她忽然想到那句:我等了千万年时光,只为在你面前一刻绚烂。

她下意识转头看沈若初,沈若初也正看着她。

他的眼里像是有烟花,像是有酒,像是有风。那坛酒越来越浓,那汪深潭越来越深。

耳朵里悠悠歌声盖住烟火杂乱无章的爆炸声,传来歌词唱着:

而我听见下雨的声音

想起你用唇语说爱情

热恋的时刻最任性

不顾一切的给约定

终于听见下雨的声音

于是我的世界被吵醒

发现你始终很靠近

默默地陪在我身边

态度坚定

她不自觉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,慢慢把目光移开,仰着头继续看着夜空中划过的一点点流星。

十六岁这年,她交到几个不错的朋友,过了段还不错的校园时光,第一次认真许下愿望,第一次看了电影,第一次游湖,第一次逛了动物园把书上黑白的画变成了彩色,第一次体检,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,至少老了以后再回想起来,她的青春里曾经也有过任性,有过欢喜。

有过,情不自禁。

这样的时刻,真是浪漫至极。

最后一朵烟花也消失在夜空之中,庄梦摘下耳机,轻轻还给身边的沈若初。

明月皓皓正上中天,银波流转风息悄静,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这清冷的月光之外。那人修长秀挺,眉目如画,春风撩人不动如山。脸上是清清泠泠的模样,月光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深邃,荡漾着同样清清泠泠的月光。

他接过她手里的耳机,指尖碰撞间,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指一路传递到四肢百骸,让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。

“庄梦,今晚的月很温柔。”

这刚刚好的风,刚刚好的月,刚刚好的星,刚刚好的风景。

“然后呢?”她问。

他声音依旧无波无澜,不缓不急,低得不能再低,却坚定无比。

“所以,拼命好吗?为了能活下去。走到人生的尽头,走到天涯海角,走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。”

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,相伴的点点滴滴从脑海的四面八方汇集过来,很快便掀起惊涛骇浪冲毁她的理智,她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的理由。呼吸开始急促,口鼻尖全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浓郁缠绵幽怨的百草香,让她避无可避。

左胸的位置忽然发麻,微微的,轻轻的,淡淡的。她抬着手,慢慢捂住胸口,想要缓解这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和麻痹感。

“为什么你身上,总是有一股百草香?”

沈若初久久未言,直到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秋风吹起身边闷热又窒息的空气,吹起庄梦沉闷的校服裙摆,吹起遮挡住她目光的柔软发丝,吹起身旁愈发浓郁幽静的百草香。

他轻轻叹了口气,答非所问,“你在害怕什么呢?你在难过困惑焦虑什么呢?你在压抑自己什么呢?你在愤怒厌恶什么呢?你在遗憾什么呢?你有没有认真想过,你拥有什么?失去什么?要去哪里?要做什么?最重要的是,你有没有认真想过,你是谁?”

庄梦被拉扯的情绪瞬间退了个干净,她抬着眼望着面前的人,不知所措的抿着唇,揪着自己的衣角,想了半天双手无力垂下,终是垂着眼带着满心地酸涩开口:“我不知道。”

他问的这些问题,她一个也给不出标准答案。

她是谁呢?她是庄梦。

庄梦这个名字,是庄军取的。好像连名字,也不能是自己去决定的存在。

那人抬手撩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,温柔又掷地有声,“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。人生都是事与愿违,所以丢掉你的害怕,你的难过,你的焦虑,你的愤怒和压抑。人生中遇见的每一件事,每一个人,自然都有它的安排。那些让你痛苦难受焦虑困惑厌恶的人和事,是相信你有足够的勇气力量心思心智去打倒它,而不是自怨自艾悲天悯人。想爱就爱,想恨就恨,想痛哭就痛哭,想大笑就大笑,除了你和命运,没人会在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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