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.66(2 / 2)
端的人,无一例外都要对下面的人进行吞剥,只是有的赤裸,有的隐蔽罢了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!可我还是会痛苦!”
“那你放弃啊!"他声音冷冽,“放弃恒钢,放弃你手里所有的资产,把它们都捐给底层人,以此来赎罪啊!你做得到么?”做不到。
施嘉莉闭上眼睛,用力敛着情绪,眉心也抖颤。谁知,李岘祺倏地把她从地毯上拉了起来,两手掌着她的肩,把她推向窗边,随后一把拉开了窗帘。外面的天色刚刚暗下来,呈现出一点要蓝不蓝的颜色。大约很冷罢,从楼下咖啡馆出来的男人拢了拢大衣衣襟,坐上一辆三轮黄包车,车夫站起身来蹬着走了,远处的擦鞋匠一动不动地揣着袖子蜷在路边,路灯的光线也瑟缩,晕成一团,荧荧淡淡。
看电影似的无声望了许久,底下来去匆匆的人换了几拨,擦鞋匠也迎来了生意,只有路灯依旧萧索。
“人很多,对罢?"李岘祺的声音在她耳边叹息一般响起,“可是只会有一小撮人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,还有一小部分人来参与这个游戏,至于剩下的,就是你说的活人祭品。”
“所以该痛苦的是他们,不是么?他们的人生是一团浆糊,到死都不会发现这个世界究竞如何运转。当然,他们中间也有一些聪明人,也会发现真相,但这只会让他更痛苦。而你不一样,你不仅可以看见真相,还能庆幸自己是人上人。”
他站在她身后,像是把她圈揽着怀里,伸出手轻缓抚上她脸颊,“施嘉莉,这是多么大的幸运。”
施嘉莉像一条无法再挣扎的鱼,靠在他身上,微微后仰,鼻翼翕动,喃声道:"李岘祺,会有报应的。”
李岘祺转过她的脸,让她去看离他们最近的一盏路灯:“当然,那就是我们的报应。政客也好,资本家也好,凡是有权有势的人,都应该吊死在那里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若是有一天我也成为祭品,或是更惨一点,直接暴死一-我认了。”
施嘉莉喘息着看向他,他脸上有种风平浪静的自厌之感。意识到她正在看他,他也低下眼睑,望着她的眼睛。悄寂地凝望了一会儿,他低下脸,轻轻碰了碰她的唇,忽然之间结结实实地吻上。他托着她的脸,她反手勾着他的脖颈,许久没有亲吻过了,但唇瓣相触时,仍温和而琐碎,细纸地碾,浅浅地吮。
起初他们都很确信,这是一个与情欲无关的吻。他们只是找到了同类,像两只蜗牛相遇,伸出温润的触角碰了碰对方。亲了一会儿,李岘祺稍稍离开她的唇,大拇指抚上她面颊,气息微薄而匀称:“今天这番话,你只能对我说,对不对?你没办法在方峪祺面前坦露你的罪恶。你有你的阶级立场,他有他的阶级立场,你们天然敌对。而我和你一样罪恶,所以承认罢一一卯卯,我们才是一路人。”说完他又含住她的唇,一只手扶着她后腰,另一只手伸过去,拉上了窗帘。施嘉莉只能去吻他,更深地吻他,像一种认同。没错,他们是共犯、是同类,是彼此不能言说之下的唯一出口。他们安安静静地亲吻,靠在窗边,窝在沙发里,躺在地毯上。吻到最后有些缺氧,意识迷离,开始分辨不清这是爱是欲还是宣泄。两人分离开些距离,面对面喘息着,她的头发有些凌乱,他的薄毛衣也挣脱了腰间皮带的束缚,露出一截窄腰。
睫毛颤动,手掌汗湿,呼吸还在纠缠。
不知是谁动了下身子,碰到一旁的茶几,那只酒杯晃了两晃掉落下来,砸在李岘祺肋下。他重重拧了下眉头,闷哼一声,模样好似那日犯了胃痛。“你没事罢?"施嘉莉撑起一条胳膊,探身去看。杯中没喝完的酒全洒在了那截腰上,苍白的、劲瘦的,皮肤之下浮动着淡青色的血管,隐约有细微晶亮的汗意。暗红的酒液顺着线条与肌理流淌,悄无声息地没入西装裤里。
施嘉莉忽然耳朵一热,若无其事地别开眼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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