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从此后》(2 / 4)
,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尹太后点着头,皇帝看母亲睡着了,才踏着夜色离去了。深夜的禁中泼了墨一般的黑,但皇帝所行之处,一盏盏灯都亮起来了,如霜如雪的月光照得长廊一片透亮,皇帝凝睇摇晃的灯芯许久。
“听到朕方才与母后说的了么?“他说,“明日城阳王一来,不必见朕,直接带他去见母后。”
卫和俯首应是。
皇帝又说:“还有……
卫和悄声回道:“奴婢晓得的。”
皇帝微微颔首,没有再说话了。
渐渐的,风大起来了。檐下有几盏琉璃灯,烛焰微微瑟缩了起来,皇帝神情冷峻地看着它们渐次熄灭。
抵达长安的那天,有着浙淅沥沥的小雨。
谢洵进宫去见皇帝了,惜棠抱着小树,从马车下来。小树不要她抱,在她的怀里不停挣扎,惜棠只能把他放了下来。孩子东张西望,有些新奇,又有些害怕,紧紧地握住惜棠的手。惜棠只能一只手拿伞,一只手握紧他。“阿母,"小树问,“阿父去哪里了?”
惜棠回答:“你阿父进宫去了。”
“进宫?"小树的神情很严肃,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“阿父小时候长大的地方。”
小树眼睛睁得圆圆的:“那阿父是回家了吗?”“回家?“惜棠怔了,“那已经不是阿父的家了。现在是陛下的……”惜棠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解释。
小树却明白了:“陛下把阿父赶出去了!”惜棠一惊,连忙道:“小声些!”
小树怯怯地眨着眼睛。
惜棠叹囗气。
“现下不是在王宫,在外头,小树不要随便讲话,"她和小树说,“私下再讲给阿母听,好不好?”
孩子连忙点着小脑袋。
这下惜棠要抱他,他也不拒绝了。他把脸蛋埋进母亲的肩颈,自觉刚刚被母亲凶了,好委屈,必须母亲哄他好久才行。惜棠摸着他毛绒绒的脑瓜子,低着头和他说话,神情温柔。身后,灵儿举着竹骨油伞,为他们遮挡住倾泻的雨丝。这一幕,全都落在了谢澄的眼里。
他神情偏淡,左右看不出他的心绪,不免都有些心慌。冷风夹杂着雨丝,渐渐大起来了,卫和上前,静悄悄为他拢紧了玄色大氅,低声道:“陛下,诸侯王还在金华殿候着您………
皇帝嗯了声:“现下几时了?”
卫和回答:“回陛下,已经申时了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,却没有任何动作。此时,卫和也不敢再行催促了。天光极暗淡,皇帝的脸却极白,眼睛极黑。卫和低下了头,不敢再留意皇帝看往何方了小树初次来到长安,很兴奋,惜棠好晚才哄他睡着了。小树快四岁了,很早就不与惜棠一起睡了。但这个夜晚,惜棠却忽然很舍不得小树。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,阿洵又还没回来,惜棠的心空空的漏风,只有守在小树身边,看着他恬静的睡颜,心才稍稍安下来了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竞还是当年她与谢洵在长安暂住的府邸……惜棠哪一处都不敢多看,她战战兢兢地望着天色,期盼谢洵能早些回来。不止阿洵,惜棠知道,抵达长安的诸侯王,今日都往金华殿觐见皇帝去了。这么多人在,皇帝总会以平常之态待阿洵吧,本来阿洵就是他的弟弟。当年的一时欲念,或许皇帝早就已经淡忘了,只有她还日日夜夜地记着,为自己与阿洵徒增烦忧……
这些年,即便远在临淮,惜棠也打听过,皇帝尽管没有册封嫔妃,但掖庭中却颇多内宠。只是都身份低微,又没诞下子嗣,才没有过多封赏。皇帝早就有旁的女人了,又怎么会再惦记她一个成了亲,还有了孩子的一一惜棠如此告诉自己,反复给小树盖紧了被褥,自己的手指却有些发冻了。惴惴地不知等了多久,连谢洵的人影都没有瞧见。夜色渐深,惜棠的内心更畏忆了。
勉强平复着各种念头,终于听见外间传来人声了。惜棠心中一喜,上前几步掀开帘幕,入目却是好几张陌生的脸。惜棠慌张后退了几步,来人匆忙搀扶起她,惜棠努力维持着镇定:“你们,你们是?”为首的内官说:“奴婢们是甘露殿的人,奉了陛下的令来的。”惜棠失声道:"陛下?”
内官神情不变:“正是陛下。”
惜棠回头看了小树一眼:“我们出去说…出去说。”她的声音明显在发抖,内官们对望了几眼,和惜棠一块出去了。屋外烛光大暗,惜棠的背抵着墙面,她几乎有些绝望了:“陛下,陛下叫你们来做什么?”她的脸这样害怕,又这样美。章羚不敢看她,低垂着眼睛说:“陛下召您入宫一叙。”
惜棠的心被挖出来了,她颤着声音问:“我入宫了,那阿洵呢?他呢?”章羚低声说:“您入宫了,大王自然就回来了。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惜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皇帝竟然如此无耻吗?拿阿洵的命来要挟她。她眼睛里闪着泪光,无措极了:“我,我可以不去吗?章羚没说话,惜棠的眼泪落下来了。她啜泣着,章羚小心翼翼开口了:“陛下说了,一切端看您,奴婢们是强逼不了您的。”说的这么好听!但她还有别的选择吗?外头的风好冷,冷得惜棠好想抱住自己。她简直疑心自己活在最深的噩梦里。还是一个很多年前或许就该发生了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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