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灼(2 / 2)
有那么一瞬间,她不是没想过一个可能一-他在明知故问,但这想法立马被推翻。
以闻执拽惯了的性子,怎么可能会耍这种小心思。姜流小声提醒他,“你是不是忘记……”她垂着眼,顿了顿,似乎需要鼓足勇气,才能说完后半句,“忘记穿衣服了”
闻执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。
他稍怔一瞬,低头看了眼,不慌不忙地后退小半步,整个人到画面外,才慢腾腾说了句"没注意,抱歉"。
姜流摇摇头,有点急切,“没、没事,不用道歉的……”话音刚落,她听见闻执低低笑了声,很清晰,意味却不分明。他站在很近的地方,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他的视线里,可她呢,连他的表情都看不见。
姜泥愈发紧张起来,睫毛颤了颤,不自然地别过脸。好像过去很久,又或许仅一瞬间,闻执先打破沉默,“不是要看大王吗?说话的声音渐远,他应该是走开了。
这下轮到姜倪怔住,抿了抿唇,抬眼看屏幕。大王见她看过来,乖乖地趴好,下巴往靠垫上一搭,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。姜流冷不丁被可爱到,没忍住笑了,轻声问,“你在跟姐姐撒娇吗?”大王歪了下头,眨眨眼睛。
姜流心都要化了,语调不自觉也变得黏黏糊糊地,“怎么这么可爱呀,大王。”
她说着,支起手肘,双手交叠,故意学大王,也把下巴磕上去,笑嘻嘻地看它。
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这时响起,愈来愈近。姜流后背一僵,放下手肘,老老实实坐端正,表情也正色起来。在闻执跟前,她好像总是这样。
根本没办法做到松弛自如。
意识到这点,姜流忍不住有些沮丧。
闻执简单套了件黑色短袖,走过来坐下,把大王连着靠垫一起捞起来,放到腿上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抬头看她。
对上他视线,姜流浅浅弯唇,然后无端端地去摸耳朵,眼神飘忽着垂眸。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自在。
恐怕也只有她本人,还在觉得自己掩饰得非常好。闻执低下头,哂笑一声,闲闲去挠大王的下巴。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,随口问她,“今天怎么过的?”漫不经心的态度。
得益于此,姜泥终于放松一些。
她认真回答,"下午去镇上的陶瓷厂了。”“云窑镇的陶瓷很不错。"闻执说着,这才看她。姜流惊喜地抬眼,“你知道?”
闻执嗯一声,“听说过。”
“好玩吗?"他又问。
姜流点点头,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雀跃。
闻执几不可察地弯唇,“都做什么了?”
姜流清清嗓,跟他讲起下午的见闻。
她怕显得啰嗦,本想长话短说,可闻执实在是个很好的倾听者,每句话都有回应,又不会过分夸张,有时候只是浅笑着点点头,问一句“然后呢”。姜流不再忐忑,认真回忆着,再讲述出来,事无巨细。到最后,连面前的人是谁都忘记,全身感受都汇聚至胸口,某种强烈的情感自那里滋生,澎湃上涌,灼烧喉咙,她只得任其迸发。等姜流反应过来,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滔滔不绝很久了。她缓缓吐口气,平静下来,下意识去看他神情。闻执没说话,正笑笑地看着她。
眼神柔和,里面却有她看不太懂的东西。
姜流被他看得害臊,“怎、怎么了。”
听见她这句话,闻执才回过神似地,笑一声,“没什么,只是……“很少见你这样。”
“…什么样?"姜流有些忐忑。
闻执想了想,认真回答,“像蓄势待发的小豹子。”姜流听得愣住,呆呆地啊一声。
闻执又笑起来,“是很有魅力的意思。”
如此直白的夸赞,而且是从闻执口中说出来的。姜泥抿抿唇,一颗心慢慢变得鼓胀。
或许这种时候,坦然说声谢谢,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。可她还是选择问出那句,“……为什么?”不够洒脱,有点执拗。
但却是她真正想说的话。
“因为,"闻执稍顿,浅笑着摇了摇头,话锋一转,“看看屏幕里的自己,你会知道的。”
姜流没太听明白,小声念叨,“屏幕
说着,将右上角的小框放大,她的面孔清晰出现在眼前。姜流视线落上去,而后怔住。
先前扎好的头发,早就乱了,不知什么时候,被她胡乱地别到耳后,几缕碎发散落在耳侧,甚至有一缕贴上泛着涨红的脸颊。凌乱狼狈,毫无美感。
可这都不重要。
因为最夺目的,是她的眼睛。
坚定、兴奋、燃着灼灼亮光,仿佛要化作一把携着火焰的离弦之箭。她好像,明白闻执在说什么了。
还有傍晚遇到的张婶,形容她的那句“今天这么开心”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姜流眼睛一眨不眨,定定看着屏幕上的自己,甚至有种错觉,她的灵魂脱离躯体,站在一旁,浅笑看她,满脸欣慰。就像她那时,看盛棠和简文文的那样。
曾经,她为她们的热爱动容,内心震动,却更觉迷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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