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命为契(2 / 2)
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在这群恶鬼中见她一面,甚至不求她搭救;
为何他的存在让一切的人厌恶,好似一个扫把星一样将灾厄带给挚爱的人;为何他有这样一双丑陋的眼睛。
玄清似彻底解脱了多年的桎梏一般,身上的枷锁彻底落地,眸子中只有浓郁纯粹的杀意。
像破开了一切阻碍,终于做下他的决定。
“留着问阎王为什么吧。”他拧眉狠戾道。下一瞬剑光挥过,锋锐的剑刃将她二人割破了咽喉,传来沉沉的两处倒地尸□。
他们呜咽着捂住喉咙喷涌的鲜血,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那金灿灿的暗室,范婶的手中还死死攥着帝王玉手镯。猩红的血溅在他的面上,像索命的堕仙。
玄清痴痴地勾起唇角笑起来,将手中的剑丢在脏污的地上,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掌心,像是想到什么感觉分外好笑。白鼓从没想过放弃他,她只是更早一步地被迷晕送上了马车。而他在柴房与火焰中,错等了一个来不了的人。她也很害怕的吧,父母被取血陷害,又得知他会死在大火中却无力解救,甚至连自己都前路未知。
阴差阳错,竞误会了她这么多年。
孟乐浠缓过神,窗外的血月凌空愈发阴森,寒风扑簌席卷着凋零的枯黄叶片飘进室内。
瞧着玄清不受控半疯半魔的模样,像是冥冥中一道轨路偏了方向,势如破竹地冲着悬崖峭壁而去。
她压下强烈的不安,柔着声音安抚:“玄清,你既已替白鼓报了仇,现在就回去带了人马前来接应吧,我和宋斯珩中了药,你没法带走我们两个人的。”他抬手抹去脸侧被溅落的血珠,像一幅清雅画卷被刺眼的朱砂艳红割裂,诡异又跌丽。
孟乐浠推操着他的肩膀,眸中蒙了层轻薄的雾气:“听话好吗玄清?她还在等你,不要做傻事。”
“我走不掉了。”
玄清唇角的笑被抹平,掀起眼皮平静地看向这死寂的村子,枝桠的影子在夜色中像遍布的尖锐爪牙。
这地狱一样吃人的地方,是他出生的起点。那些辱骂、鄙夷唾弃的目光像最恶毒的诅咒伴着他长大,他亲眼看着仍旧心存良善之人的下场是被捉回来,在“药神"的祭祀上活生生地取血。后来,再也没有人敢变得善良。
就连他也一样肮脏。
像此时躲在院中柳树下偷偷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嫣一样,只要自己能活下去,就可以麻木旁观着死亡。
兜兜转转,原来他的结局也在此处。
孟乐浠攥住他的袖子,声线带着轻颤:“不是要逆天改命吗?现在没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,你何必逼自己到这一步?!”怒气冲霄而来,忍不住的她就拔高了声音,恨铁不成钢的红着眼眶瞪着他。玄清从袖中取出龟卜和铜钱,龟壳上的八卦阵已被磨得失去了棱角,凹凸雕刻处圆润,铜板亦是斑驳泛黄。
他垂眸掌心向下,冷漠看着龟卜和铜板坠地,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。“你疯了!这是你师傅给你留下的!”
孟乐浠弯腰去拾却被他挡住。
“我推演过上万次,无论是如何篡改因果,她的结局都会死在这个地方。倘若他那日不去赌阁,避开再遇她的命运,那么今日来到这里的人,就是白鼓。
唯有亲自入局,才有可能知晓宿命发展的脉络,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拦住她,替她承担这份因果。
玄清带着几分讥笑:“直到方才听了范叔的话我终才恍然,她为何一定逃不开这个死局。”
“因为在药村,她会亲自听见那番话,揭晓那层丑陋的布,知晓父母的死因,记起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。”
“她会不顾一切地杀了每个参与者、旁观者。”“豁出性命与那群厉鬼一起死,换取你的生。”他虔诚的祈愿和努力倘若没有撼动宿命轨迹的话,那这龟卜和铜钱,他不要了。
如果这就是信仰,那他也不要了。
他只要白鼓活下去。
孟乐浠瞳孔一颤,这就是原本的结局吗。
“玄清,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不是吗?你去将羡遥他们带过来,我们将坏人绳之以法…”她苍白着言语想要驱散他眸中的死意。玄清闻言唇角溢出嗤笑。
绳之以法?押入牢狱蹲上数年后依旧畅意活着吗。这怎么够。
和他们的所作所为相比,律法的惩处显得轻描淡写。他扬起眉眼:“不够啊,我要他们为我陪葬。”哪怕是一同死,也不愿放过这群恶鬼。
就以生命为契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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