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雪(2 / 3)
,脚下踩着脚踏,腿边还有一个熏笼,正开门赏着雪景。兴许是怕她冷,腿上还搭了一块白狐皮毯子。远远看着,贵气逼人,不可同日而语。
婉琉跪在门外,信由春晓递到婉瑛手中。
她展信读完,信由指尖血写就,满纸刺目的鲜红,字字泣血。她读得平静,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,随手将信放在炭火上,火舌卷上信纸一角,不一会就烧成灰烬。
“恭喜你大仇得报。”
婉琉冷漠跪着,眼神里尽是尖刻恨意。
“如今可放人了罢?”
婉瑛拿铜火箸儿拨了拨炉子里的灰,语气淡淡:“妹妹来晚了,人刚送去慎刑司,听说那儿的公公动手利落,这会儿工夫,想必都下完刀了罢?”“你!"婉琉骇然抬起双眼,“我娘都被你逼得上吊自尽了!你还是不肯放过昀哥儿?难道你要将我们一家人全部逼死才甘心?”一个宫女立即上前,啪地赏了她一耳光:“娘娘面前,岂能容你如此喧哗!”
春晓摆摆手:“拖下去。”
两个小太监插着她的两腋,将人拖了下去,在雪地里拖曳出长长两条痕迹。婉琉直到被拖走时还在声嘶力竭地叫骂。“慕婉瑛!你弑杀血亲,逼死嫡母,你这个狠毒的女人!你会不得好死的!苍天在上,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一-”尖利的嗓音回荡在庭院中,久久不曾散去。婉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门外,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苍白。春晓不由得有些担心:“小姐,她胡言乱语,你别吃心。”婉瑛低头瞧着自己的手,若有所思。
人人都说她是宠妃,在宫里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可实际上,她从未利用皇帝的宠爱去做过什么恶事。她胆小,怯懦,缩在自己的壳子里,她以为只要自己关起门来老实过日子,世事纷扰就找不上她,可她却忘了,这是个吃人的世道,她若示弱,群狼齐聚,要撕咬她的血肉,将她啃噬得体无完肤。既然如此,她何不坐实了这“妖妃祸水"的骂名?地位卑下又如何?人人皆怕她背后的皇帝,皇权这把利刃,实在是太好用,从前她这双手,干净得不惹生埃,从今以后,也沾了人命血腥了。
“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,手握权力,原来是这样的滋味…“小姐……
话未说完,只见一大口鲜血利箭般从婉瑛口中吐出,随后她身子往前一栽,倒在地上,人事不知了。
大
婉瑛好似身处熔炉里,底下架着一座柴山在烤,烧得她浑身滚烫,人都要融化了一样,精神像是去了另一个世界,但耳边又能清晰地听见人声。“你说只是小小风寒,用药驱散便好!那为什么还不退烧?”这掺着浓浓怒火的声音是皇帝的,他又在生气了。承受他怒气的人真可怜,是谁呢?但愿不要是春晓。回答他的是太医战战兢兢的声音:”回……回皇上,药灌不进去,灌了也会吐出来,微臣无能…”
静了片刻,姬珩道:“走开,让朕来。”
唇间又塞进来一勺苦涩药汁,婉瑛紧闭牙关排斥,汁液顺着嘴角流下去。有人替她擦净,紧接着,一张冰凉的薄唇贴上她,将药汁渡了进来。真苦啊,想要吃糖。
阿娘,给小九一块糖罢。
婉瑛本能地想要吐,却被带着薄茧的粗糙掌心堵住嘴。“不要吐,小九,朕求你了,吞进去。”
纤细喉咙不起眼地起伏了一下,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。他欢喜得像是她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,语气激动无比:“对!就是这样。”
紧接着,更多的药汁以这样的方式喂了进来。婉瑛又做起了噩梦,梦里不再是无门无窗的黑屋子,或是掐她脖子索命的萧绍荣,而是虞夫人,她吐着垂到胸口的红舌,翻着眼白,伸直胳膊说自己死得好惨,要她偿命。
不一会儿,虞夫人的脸又变成了弟弟慕昀,他捂着鲜血淋漓的下体,幽怨地瞪着她。
母子俩的脸在她眼前交替出现,接着又出现两个拿着锁枷的鬼差,说她弑母杀弟,要送她去阴司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。婉瑛在无尽的黑暗中奔逃,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,她尖叫着,哭泣着,四肢不由自主地抽搐着。
为了不让她伤到自己,姬珩只能牢牢抱着她,按住她的手脚,愤怒地质问春晓:“那贱人到底说了什么?”
春晓颤抖着趴跪在地上,将白日慕婉琉说的话尽数交代了。皇帝的双眼简直能喷出火来,高声唤来吕坚,指着门外:“去!让缁衣卫即刻去靖国公府拿人,子时三刻之前,朕要是看不见那贱人的脑袋,就让陆承他自己提头来见!”
“是……是!”
吕坚双腿打摆地去了,跑到门口时,一不留神被门槛跌绊了一跤,门牙都险些磕断。
“干爹。"小顺子赶紧将人扶起来。
“去……"吕坚顾不了还在流血的上唇,捂着嘴道,“去通知陆大人,赶紧去靖国公府提人……”
小顺子正要跑着去,身后传来春晓的声音。“不用去了。”
小顺子满脸疑惑地看着她。
春晓扶着门扉,腿软地在门槛上坐下。
从前只知皇帝虽脾气不太好,但大抵还算温和的,自己还能背着他骂两句狗皇帝。今日才知天子一怒,是什么场面,看来他其实从未跟小姐真正地动过气,那温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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