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幽冥算盘·白面判官（1 / 1）

冷月如钩，寒星点点。刘紫伊蜷缩在云来客栈的雕花木床上，窗外竹影婆娑，在窗纸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。她盯着枕边檀木匣里泛黄的银票，那些盖着户部官印的朱砂章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。

“这些银票...是当年赈济江淮水患的官银。”

她指尖拂过票面上熟悉的暗纹，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《寒江独钓图》——画中老翁的斗笠上，分明绣着同样的云雷纹。

急促的叩门声打断思绪。关非提着酒壶斜倚门框，空荡荡的右袖在夜风中飘荡，袖口银铃却不再作响。

“十二具尸体，”

他仰头灌了口烈酒，“龙府废墟里挖出来的，都是六扇门的暗桩。”

话音未落，窗外竹叶簌簌作响。刘紫伊腰间软剑突然嗡鸣，那是父亲亲手系在她十五岁生辰的佩剑。关非残袖一卷，三枚透骨钉破窗而入，钉在床柱上泛着幽蓝寒光。

“白面判官到——”尖细的唱名声刺破夜空。客栈庭院飘起冥纸，十二盏白灯笼自半空垂下，映得青石板泛起森森鬼气。戴着惨白面具的黑袍人踏着纸钱而来，每走一步，脚下青砖便裂开蛛网般的细纹。

关非瞳孔骤缩。当年在漠北荒原，他见过这种踏雪无痕的“阴风步”——黑帝十二判官之首的独门绝技。腰间残刀突然剧烈震颤，刀鞘上暗红的血纹竟开始游走，如同苏醒的毒蛇。

“交出账册，留尔全尸。”

判官袖中滑出玄铁算盘，三十六枚玉珠自行碰撞，发出催魂夺魄的脆响。刘紫伊忽然按住太阳穴，那些珠玉相击声竟与记忆中父亲拔剑时的剑鸣重合。

“关非残袖扬起，十三枚银铃激射而出，却在触及白袍的刹那凝滞空中。判官左手结印，右掌翻飞间，银铃竟调转方向破风袭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刘紫伊软剑出鞘，剑锋划过自己掌心，血珠飞溅处，银铃尽数落地。

“血祭剑！”

判官面具下传来惊怒交加的嘶吼，“龙傲竟将刘家秘传剑谱给了你！“话音未落，十二道黑影自屋檐倒垂而下，寒铁锁链交织成网。其中一人锁链末端系着的，赫然是战客那柄布满缺口的弯刀。

关非突然长啸一声，残刀出鞘带起腥风。刀身血纹暴涨，竟在半空凝成血色鬼面。判官急退三步，玄铁算盘炸成碎片，却在落地前化作漫天铁蒺藜。刘紫伊旋身挥剑，剑气卷起帐幔，将铁蒺藜尽数裹住。

“残刀饮血，鬼哭神嚎...”

判官面具裂开细缝，露出半张烧伤的脸，“想不到霍雷那老疯子，真把'修罗刀意'传给了你！“他突然扯下面具，右眼黑洞洞的窟窿里爬出一只血蜈蚣，“但你们可知，当年关老太爷书房里...”

轰隆雷鸣吞没了后半句话。暴雨倾盆而下，血色刀光与银色剑影交织，十二鬼差的锁链在雨中织成牢笼。当最后一道闪电劈亮庭院时，关非的刀正抵在判官咽喉，而刘紫伊的剑尖，却指向关非后心。

“放下刀。”

她声音颤抖，“他刚才说...说关家灭门那夜，你在现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