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(5 / 7)
竹身边,低声问道:“小师叔,你之前说下山便下山去了,你到底去了哪儿?”“四处游历。”
程净竹语气无波:“你又因何在此?”
“不止是我。”
积玉才出声,便见程净竹倏尔停步,随后,他抬眸看向积玉,积玉瞥了一眼前面的奴仆,低声道:“小师叔,东炎国京都玄宁观中本关押了一只千年狐妖,但数日前,那狐妖却逃了出来,灭了玄宁观不说,还在京都大开杀戒,所以东炎国皇帝求到了绫州,我们追踪那狐妖到邕宁国,来了这儿,就什么线索都断了。”
程净竹被奴仆领至厢房,积玉就住在他隔壁,他走到窗边,檐下已点起灯盏,橙黄的灯火映着满庭斜飞的雨丝,庭中松竹长青,翠色幽幽,一片连廊中灯火鳞次栉比,照亮不远处的屋舍,那里正是女客的住处。夜幕已然降临,檐下灯盏忽然被风吹得摇晃,程净竹敏锐地抬眸,瞬息门窗紧闭,厢房内,只余一盏烛火,却映出地上两道影子。程净竹转过身,昏暗的室内,那老者身穿乌金色流云纹衣袍,他白霜般的发髻被一支玉簪束着,同样霜白的胡须几乎长至胸口,他神观爽迈,仙风道骨。“您亲自来了。”
程净竹看着他,说道。
那老者正是上清紫霄宫药王殿的殿师阳钧,他气韵天成,含笑的双眼在触及程净竹眉心戒痕的刹那,他眼底的笑意微凝,半响,他道:“你找到赤戎了,是吗?”
“是。”
程净竹颔首。
阳钧朝他走近几步:“我曾听师父说,三界之内唯你一人可以找到九仪故地,如今看来,师父所言非虚。”
他在少年面前站定:“那么师弟,你也找到她了?”程净竹对上阳钧的目光,他神情沉静:“是。”阳钧却忽然一默,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,好一会儿才说:“我知道,你对她有一个必须要遵守的诺言,可我想问你,你见到她的时候,她还记得这些吗?会不会这个承诺,从头到尾只有你记得?”程净竹闻言,他垂下眼帘,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,他想起那片黑水黑山,烟雨朦胧中,那个衣衫明亮的女子扑到他案前,额头的朱砂黄符遮不住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。
“她记不记得并不重要。”
程净竹说道。
阳钧神情却变得越发复杂:“我还记得当初我跟随师父在山下捡到你散碎的神魂,为了不让那点神魂消失,师父将其封入一个刚死的婴孩体内,才使你借人类的血肉之躯像一个凡人孩子一样长大,可到底,你却根本不是人类,你越是长大,这副血肉之躯就越是无法承受你的神魂,你说你记得她,是因为承诺”阳钧的话锋忽然一转:“可是师弟,你告诉我,既然只是承诺,为何你的戒痕会有损伤?”
烛火昏昧,照见少年眉心的朱砂痣颜色发暗,血气未褪。程净竹宽大的衣袖间,指节忽然屈起。
“戒痕有损,是动情的惩戒,"阳钧徐徐吐出一口气,“我上清紫霄宫弟子并非不能动情,动了情,便是尘缘未破,洗去戒痕下山再入红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,成不成仙,皆在一念,上界也从不强求任何人断情绝爱,可师弟,你不一样,你的神魂并不匹配你这副血肉之躯,是师父当初强行为之,戒痕便是你的封印,你必须修行炼化清气才能维持自身,你若一再动情,待戒痕化为一道细细的血线,你必定会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程净竹打断他。
案上一盏烛火摇动光影,点缀在程净竹洁白的衣襟,他浓而长的眼睫低垂着,眼底波光冷寂,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,语气清淡:“师兄,我说过,那只是一个承诺而已。”
门窗紧闭的室内太过昏黑,多么像是深邃潮湿的山璧,黑漆漆的不见多少光影,他苍白的下颌微抬:
“除此之外,什么都不会有。”
檐外夜雨沙沙,松竹枝叶被冲刷得透亮,阿姮临窗而坐,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,晦天暮雨之中,临着一盏灯烛,她看到镜中自己所穿的雪白衫裙里面原来是一件红色衣裙,那颜色鲜艳得像血,而她颈侧一道闪烁水痕的裂口何其显眼。阿姮垂眸,舒展自己的手掌,掌心同样一道裂口,她看着这道裂口,想起花厅里,那少年冷峻的神情。
阿姮从发间摘下那支木簪,红萼白梅朵朵冷艳,她面无表情地碾碎花瓣,镜中,她身上淡淡的黑气浮动,阿姮一瞬抬眸,周身红云顿涌。“他明明知道的……”
忽然,她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,竟然是她自己的声音,“他明明知道你很爱惜这副壳子,不是吗?”
那声音忽然又化为风音,吹过她耳边浅发:“他却为了那个上清紫霄宫弟子,弄坏你的壳子!”
阿姮盯着镜中的自己,红云与黑雾交织,她感受到原本空空如也的胸腔里像有一团烈火在疯狂跳跃。
烛影映照镜中她暗红的双眼。
此时,窗上映出一道漆黑的影子,阿姮盯着那影子,一窗之隔,她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:“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“你是谁?”
阿姮开囗。
那影子慢慢挪到榻门前,他似乎还很有礼节似的,轻敲了敲门,随后“吱呀”一声,推开榻门,那影子很快进来,昏暗的烛火照不见他斗篷底下的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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