斩立决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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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斩立决

暴雨冲洗青瓦,从屋顶层叠的凹槽间倾泻,形成急坠的雨帘,顺势蔓延至四面八方,渗入地缝或暗渠。

沿街的幌子历经风吹日晒,又被大雨洗刷褪色。监察御史携“天威"降临,犹如铅云压城,同这场雷霆暴雨一样声势浩大,要彻底洗一遍藏纳的陈年污垢。

风陵关津全面封锁戒严,营兵将芮城围成了铁桶,路边的狗见了都得夹着尾巴走,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过客全都被迫强留在此地,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“风陵出了大案,京中来了位大官,下令封渡了。"客栈茶馆酒肆都在四下谈论这桩风波,“我听说渡口查获了十几艘持假引的私盐船,捉了好几拨走私盐枭,不止津令税吏遭了殃,连本县县令都下了大狱!”“据说是因为官吏跟盐枭合谋,监守自盗!”“哼,狐群狗党,蛇鼠一窝,要我说,朝廷早就该惩办这些贪官污吏了。”“当官的天天捉贼拿赃,其实最大的贼盗就是这些官匪!”“谁说不是呢!”

此时几名穿甲胄戴斗笠的士兵冒雨经过,客栈大堂立刻鸦雀无声,这些可都是昨晚登陆的官兵!

周雅人和白冤带着几名少年围坐在角落,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说话。“除了北衙禁军,这些都是曹大人从河南道借调的营兵。“周雅人耳朵灵,昨夜便听出那些士兵的口音。

林木不明白:“河东道不是有府兵么,为何要绕大弯子从河南道借兵?”“有关伪引私盐,少不了官商勾结,其中不止盐务官吏,河东道根系错综复杂,谁也不知道扎根有多深,牵涉有多广。若是州县上下都有官商胥吏勾连,京城的人一到地方就会打草惊蛇,所有涉事人员必将串供包庇,毁灭证据,查起来恐怕难如登天,"那么在庞大的势力干扰下,风陵渡这些罪证不是被转移就是遭销毁,半点渣滓都不会留下,周雅人抿一口茶,“所以曹大人带着北衙禁军暗查取证,不惊动河东州县官吏,选择从异地调兵突袭。”五名少年亲眼见证了一起人赃并获的特大抓捕,对此案颇为上心,忍不住要刨根问底发表意见。

“原来如此,"闻翼夹菜下馒头,边嚼边问,“流云昨晚在廖宅看见什么了?李流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才开口:“北衙禁军从廖宅密室搜出假引七千五百六十份,盐引印模雕版两套,还有以朱砂调配的印泥,三箱混了桑皮的特制火麻纸,纸张内嵌河东盐池的防伪暗纹,工艺十分精湛,与真引几乎难以区分。”

于和气咋舌:“做得这么全面,他们好大的胆子!”林木掰开馒头去蘸客栈掌柜特制的黄豆酱,他一顿能撑四五个:“这可是杀头的大罪。”

毫无悬念,大端律令,凡伪造盐引十引以上,斩立决,家产没官。李流云说:“因这假引泛滥,大端私盐猖獗,各地屡禁不止,导致户部岁入锐减,国用匮乏。”

也就是国库空虚朝廷没钱了,所以要宰了这帮私盐贩子,闻翼抬起头:“流云,这是能说的吗?”

“有何不能说?"既不是禁忌又不犯忌讳,白冤把酱碟往前挪了挪,便于林木蘸馒头,“食湖池,管山海,山林川泽之利历来都由朝廷掌控,供给军需国用。”

若要贩盐,必须持有户部印发的运销凭证一一盐引。商贾需交纳盐课税获取盐引,才有资格凭引购盐运销,每引的计量、期限乃至销往地点皆有规定,必须严格按照盐引数额核验执行,除去正常耗损,多一斤都将按私盐论处。

盐和引密不可分,随时随地都将接受核验盘查,为了让私盐“名正言顺",于是出现了假引引。

数月间,监察御史暗查假引私盐,送抵长安的密奏从未间断,一经抓捕人赃并获,奏报和官商合谋的罪证连夜呈禀到御前。帝王震怒,直接下诏,定罪诏书随着这阵疾风骤雨刮到了芮城衙署。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连下三日,三日后,芮城风停雨歇,风陵启渡,涉案者就地正法!

“什么?斩立决!“林木把脚踩进靴筒,腾地站起来,撞得烛台摇摇欲坠。于和气立刻伸手扶住:“午时三刻行刑,现在老百姓都往渡口去了,咱们也去看看吗?”

“当然要去。"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行刑场面,林木来到窗前探望,果然看见人群都往渡口的方向流动,“法场设在渡口吗?”“对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当然是为了震慑那些官吏和私盐贩,津渡封了三日,今日启渡便要行刑,就是让来来往往的船只全都看到。”

作为水路交通枢纽,各类人群聚集流动,所有相关不相干的来往不绝,震慑效力非比寻常。

“师兄他们去不去?”

“同去同去。"于和气说,“只是听风知可能因为眼盲看不见,所以不去观刑。”

白冤见多了身首异处各种死法,实在不想主动往行刑之地凑。她虽然见惯了死人,但见的皆是现成的死人,鲜少盯着别人死,也没兴趣盯着别人怎么死。

几名少年到渡口时,周围已经围满了商贩、脚夫、渔民乃至妇孺。刑场直接设在最显眼的码头高地,直面滚滚黄河,雨后大河涨了水,浪潮翻涌,遥遥可见河对面的潼关关楼。

有个渔民说:“巧了么。正好赶上春汛,血祭河伯。”数名囚犯赤足披枷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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