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化栀子(2 / 2)
吸艰涩。
昏迷堕入走马灯冗长的一梦前,她似乎听见耳边翊惟的喃喃低语,难不成并非是恍惚错觉。
“他要去杀了般若轩主。"孟乐浠声线不稳。一去几日未归,般若轩主行事诡谲毒辣,敌在明我在暗,自发寻到他的地界上想来占不到分毫便宜。
窗外姣好的阳光丝毫照不到她的身上,硕大的阴冷笼罩在她的身上,她冷涩的暗自咬紧了牙。
倘若翊惟失踪,真的会像她曾在梦骐幻境中所看到的一般结局,那岂不是说明……
般若轩主就是幕后之人。
从始至终,那幻境中的黑影最终目的皆在于杀了宋斯珩。两次梦摸入梦,第一次以巫蛊之术设局,让他死于自己挚爱女子手中,第二次更是让他死于万箭穿心的绝境困局。
不论是翊惟,抑或后来的羡遥、鹿衔、白鼓和玄清,都是给他们的警示。他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身边的人消失,厄运缠身,直至支离破碎,孑然而死。这倒也解释得通,为何般若轩主大肆宣扬琳琅阁拍卖,再设计瘴气使槿江城被封。
他想让这死城,皆为宋斯珩陪葬。
可不曾料想横空冒出了付欢,变数一出改了他的棋局,那落入他手中的翊惟定是凶多吉少。
羡遥冷声道:“就算掘地三尺,也饶不了这作恶多端的般若轩主。”倏尔间一支箭矢破窗横贯而来。
锋锐箭尖映着寒光,裹挟冷厉风霜入木三分,带着纸条直直钉在屋中木柱。“是锦衣暗卫搜来的消息。“羡遥将纸条扯下,递到宋斯珩手中。他指节屈起,将宫中秘制的宣纸打开,上面满是青墨笔迹。“曾有百姓在三日前的夜里见过他,蓝眸诡谲乖戾,眼中落血,于城中仓促一面便不知所踪。”
白鼓叹口气:“他定是用了颇多巫蛊之术探寻般若轩主踪迹,反噬己身了。”
心绪纷乱,宣纸在宋斯珩手中被揉皱成团,屋内沉寂。半晌后他道:“羡遥,调动锦衣暗卫和东厂侦查使,无论如何尽快救回翊惟,若遇般若轩主,可就地斩杀。”
孟乐浠稳下心神,垂下羽睫。
翊惟等不起了。
她凝神细细回想梦摸幻境,那日见到的他是在一间牢房之中。王城律令中,任何人不得私设暗牢,而翊惟那日显然不在公家的牢狱之中。那处逼仄阴晦,脚下是潮湿的破叟茅草堆,分明是私囚可用刑的刑具却是皇家所有,包揽了无数极刑的器具。
私设暗牢之人,有通天本事能搜来这些腌膦物什,是般若轩主无疑。而槿江城内能提供出这么一个地方的便是……她猝然抬眸,清朗道:"在琳琅阁。”
诚然琳琅阁在天下尽有美誉,来往过客中多有权贵,可是在看似繁华的表象迷惑中却忘了一件事。
它本质与漠市赌坊、无常斋擂台拍卖并无区别。那日在琳琅阁若不是出言无意间救下付欢,他指不定被双刀杀手押入的就是私囚。
萧条的巷子来往之人寥寥,于昔日辉煌的阁宇前,孟乐浠推开它厚重的门。眼前闪过刀光剑影,数十位身着黑色劲服的手中持着锐剑自暗中袭来。宋斯珩一把将孟乐浠护在身后,清冷的眸中寒意骤现,径直往深处走去。“死侍一个不留。"他冷声。
锦衣暗卫瞬息间现身,随着羡遥一并将他们缠身绞杀。昏暗走廊中她点燃火折子,循着死侍的脚印一路寻去,蹊跷的看见被锁起的一扇铁门。
铁门的因为潮湿而边角生锈,可落下的锁却干净的不落一丝灰尘,想来常被打开。
宋斯珩将它一剑斩落。
“啪”的一声铁锁坠地,孟乐浠推开铁门向里望去。原来这是一处通往地下的暗门。
潮湿的苔藓混着浓重血腥味扑鼻而来,孟乐浠怦然间乱了心跳,每一下都重重敲打着像落在她耳边的鼓声。
热意蒸腾,惹得她红了眼眶。
她提起裙裾,慌乱着步子拾阶而下,几次差点软了脚,被宋斯珩稳稳扶住。此处竟与她的梦境重叠的一般无二。
不远处燃起的火星,堆叠潮湿的茅草,被血沁得生锈的刑具,暗处的鼠虫苔藓,艳丽似血珠般的毒蘑菇……
她指尖无力松开裙裾,跌跌撞撞朝着记忆中的那处牢房跑去。“呼……
不是这间……也不是此处……
孟乐浠紊乱着喘息,猝然间止步在一间私牢前,瞳孔颤缩,晶莹的泪珠止不住地落下。
她脚下趣趄,扑至干涩的草垛上,无力跌坐在铁链锁铐之下。她指尖颤栗,抚着被血浸染的木架。
这里,是曾锁着翊惟的地方。
他的血红透了木枷与铁链,丢弃在身旁的是沾了血的诸多刑器。尸骨无存。
孟乐浠鸣咽的喉咙艰涩,透着朦胧不清的泪,她纤细孱弱的手伸出,似是妄图握住一阵虚妄的穿堂风。
“翊惟,我来晚了…
木刺不慎刺入了她柔嫩的手心,她浑然不觉痛般越发用力地攥紧那木架。殷红的血珠自手心落下,与他暗红的血混为一体。她眼中充斥着浓郁的恨意,晕染了她猩红的眼尾,像滟城里危险的蔷薇。她一丝讥讽溢出唇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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