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雄之路（10 / 12）

周静漪点点头：“谢谢你。”

一辆漆黑色摩托车停在公寓楼下，段同心正等在那里。她看着张泊杨那辆库里南驶近了，停下，周静漪从里面出来。

“谢谢你啊泊杨。”段同心如今也与丹柏这位小张总熟悉起来。她瞧着周静漪这张脸，感觉她不声不响的，似乎又添了许多不愉快。

“现在院里都知道这事了，”段同心告诉她，提前给她打预防针，“连叶晶都来找我打听，她倒是挺关心你。”

周静漪看她。

“明天还去上班吗？”段同心小声问，“窦院长非叫你去，我说你这撑不住啊。”

周静漪轻声道：“我去。”

段同心站在楼下，手提着头盔，看着周静漪进了电梯。几分钟后，她出现在11层亮起的走廊里，独自走到那出租屋门前，开了半天锁，进去了。

§

第二日下午，浦孝文亲自来大岛设计院开会。他已经一年多没来过了，大岛的员工们从见到他，目光便充满了攻击性：你们知道吗，他就是周静漪的初恋。好好的小姑娘，在他家照顾瘫痪老人三年，被他说甩就甩了，浦孝文自己订婚去了，周静漪就精神不正常，去喜欢机器人了。

这会议是一早发的通知，大岛的窦院长措辞严厉，要求伯新智控为他们院设计师周静漪遭施工方殴打这件事作出解释。明眼人都明白，窦院长要拿这事作作文章。浦孝文作为大岛的ARO顾问之一，来也可以，不来也行。他今天说要来，窦院长很意外。

人们看他的目光，以及窃窃私语的内容，浦孝文只有沉默以对，他背这渣男名头也有多年了。他也知道，人们像议论他一样议论着周静漪，从前是嘲讽她甘愿给浦家做“小保姆”，如今则是一个机器人撞坏了，周静漪居然会哭成那样——她平日在院里连个大声都不出，她一定很可怜。

浦孝文乘电梯上到设计一组所在的楼层，已是午后两点，会议要开始了。他走到周静漪办公室门外，看到她正趴在桌上睡觉。

他的手放在门上，没敲下去。

对于热门话题中出现的“安伯托·格兰索”，浦孝文并不陌生。早在他作为大五学长，第一次陪学妹周静漪去参加古建筑测绘时，他就从她口中听过这个名字。

那本该是个平凡的下午，教授带队，一班二十多个同学去看古建筑，浦孝文被临时抓来当助教。那天别的人都到齐了，唯独一个叫周静漪的学妹未到，她去错了站点，浦孝文这个做学长的只好骑车去找她。

他们是怎么见面的，怎么做自我介绍，浦孝文已记不清了。他只记得那天下午，静漪学妹扫了一辆单车，在他旁边骑，那下午有一半时间他两个都在慢悠悠骑车，装作往班集体的方向赶。

对于大五即将毕业的浦孝文来说，那个下午就像度假，非常有趣。他厌倦了实习，厌倦了毕设，厌倦了各种任务。他觉得他们就像这世界上一对偷懒的人，像街头两只趴在树底下的猫，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偷偷休憩。

表白似乎是顺理成章的。静漪学妹不怎么擅长表达，但她会给他写节日贺卡，会亲手包礼物送给他。浦孝文后来想起，也觉得，她明明给很多人都送礼物，那其实并不代表爱。爱该是特殊的，是有优先级，是排他的。

也许周静漪根本不会爱任何人，只是浦孝文向她告白，便掉入了一个陷阱：她用一种安静的状态，为他营造了一种被爱的错觉。

前段时间，伯新智控几位同事要组饭局，叫了周静漪。浦孝文不想去，便自己找客户出去喝酒。他给未婚妻徐沐容打了电话，沐容很理解他，甚至同情他。沐容说：“孝文，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“周静漪有新男友了，可能那个新男友和你我以为的不太一样。说实话，我以前不了解她，所以还以为，你是喜欢她的乖巧？”

沐容边说，边跟她的朋友们喝酒，她说：“你还是尽早走出来吧。我觉得，她挺疯狂的。”

浦孝文去了周静漪的出租屋。他只是好奇，沐容口中“挺疯狂”“不太一样”的新男友是什么样子。

门开了，浦孝文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记错了门牌号码。

“你是？”一个白发男子站在门里，他活似数年前静漪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人物，只是穿着简单的运动衫，只有浦孝文这种球迷才会认出来，那是他主队去年的冠军纪念衫。这白发男子问：“你找，静漪吗？”

他讲话断断续续，磕磕绊绊，还偶尔出现奇怪的电子音。浦孝文再看他，明白了他是个机器人。

“静漪出差去了。”这叫安伯托的男人告诉他。

“我找你。”浦孝文说。

安伯托没问浦孝文为什么来，就仿佛在他的人生里，有人上门提问、求助是件极寻常的事。浦孝文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走进来，他想得到一些答案，可在看到安伯托后，这问题更扑朔迷离，他竟不知怎么问了。

安伯托倒了杯水，拿给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