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雄之路（11 / 12）

孝文，他微笑道：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
浦孝文抬眼看他，不由自主说：“我想和你聊聊，我跟我女友分手的事。”

我们在一起四年了，从很多意义上说，我们是彼此的初恋。她不喜欢我的父母，但她很喜欢我的奶奶。有时候，我觉得奶奶比我更重要。我可能有点嫉妒，但，我确实不希望她总去照顾奶奶。一方面，她很累，我们也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，另一方面，其他人怎么看待我？光阴易逝，你同意这句话吗，我们还不到三十岁。

“我对她说，这一切令我非常烦恼，无论是她把太多个人时间花在奶奶身上，还是外面的流言蜚语，我受不了了，”浦孝文看着安伯托，他茫然道，“她告诉我她会想一想。但过了几天她来找我，说，我们分手吧。”

“生命是短暂的。她同意这句话，正因如此，她觉得我们不该再继续了。”他说到这里，用手捂住了脸。

安伯托听完，沉默了片刻，他说：“离别总是英雄的必经之路。”

浦孝文抬起头，很诧异：“英雄？”

“无论你，还是你的恋人，”安伯托看着他，“我觉得她很勇敢，人要认清自己的心，作出决定，是痛苦的。她直面了这份痛苦，而你还处在痛苦中。”

浦孝文说：“她根本不爱我，怎么会痛苦。”

安伯托说：“你怎么知道？像你说的，你其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”

许久以前，杨至雅也对浦孝文说过类似的话：“她很爱你，你如果觉得她不爱，那就不爱吧，总归是以你的感受为主。”

杨至雅是周静漪的好朋友，她们好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呢，当浦孝文想带周静漪去见父母，因为他父母家位于那个传说中的“伯纳浅海湾”，周静漪去之前特地给杨至雅打了个视频电话。杨至雅当时与她的男友陈严在海南玩，她说：“哇，那你和他先去吧！”

“如果他能带给你‘美好生活’，我不介意你和他先去，”杨至雅在视频里穿着比基尼大笑，被他男友的手搂着，“先‘美好生活’，带动后‘美好生活’！”

那时候，浦孝文以为，杨至雅，他自己，加上奶奶的“伯纳浅海湾”，这些如果就能构成静漪的“美好生活”，那他们一定会幸福很久吧。

杨至雅后来找到他，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周静漪分手：“她那么喜欢你，你和她提分手？”

浦孝文说：“是她提的分手。”

他不懂杨至雅为什么来质问他，因为那时候，杨至雅已经与周静漪不相往来两年之久。

“不是我不想和她往来，”杨至雅抽了一支烟，她坐在浦孝文对面，“但可能她觉得，我过的根本不是什么‘美好生活’。”

“我确实恨她，”她对浦孝文说，“怎么能有人这样呢……怎么能有人这样啊？”

周静漪主动离开了杨至雅，也离开了浦孝文，离开了伯纳浅海湾。她离开了学生时代“美好生活”里的一切，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。

“浦哥，你来了。”有人叫他。

浦孝文回神，发现是周静漪的助手孙以伦，她把一叠新打印好的文档递给他：“这是周姐给你的。”

浦孝文接过翻了翻，发现是他中午给周静漪打电话时，她提起的那份施工现场工人调研。“我去开会了，你不用叫她。”他对孙以伦说。给她关了灯，他转身下楼。

§

房东太太见着了周静漪下班，问：“小安怎么这两天都没出门啊？”

傍晚，路灯落在周静漪脸上。她说：“他病了。”

房东太太说：“我，我给他做点东西吃？他——我听他们说，小安是机器人？”房东太太犹豫道，“他能吃补的东西吗？”

周静漪望着她，半晌笑了。

“不用，”周静漪瞧着精神垮了，倒还有说有笑的，“谢谢你记着他，他肯定很高兴。”

艾德蒙和嘉信团队一共六个人，连张泊杨七个，乘两辆车来。他们提了数个黑色皮箱上楼，因出租屋走廊太窄，放不开，他们请静漪将安伯托的机体带到客厅开阔地。张泊杨先把客厅的沙发、咖啡桌推挪开了，他去帮周静漪的忙。

“谢谢你们来，”周静漪轻声对嘉信和艾德蒙说，“辛苦你们。”

艾德蒙跪在地上，把带来的皮箱打开，里面是他日常用于维护医用仿生人的便携机器。他连通电源，回头和嘉信一齐确认安伯托残余机体的状态，他两条手臂均断裂了，腹部也撕裂，撞出了一个洞。张泊杨问：“你们要看技术手册吗？”艾德蒙摇头，嘉信将安伯托胸腹部残留的仿生皮肤揭开，艾德蒙把手伸进安伯托的胸腔，拿出一个连通着无数线缆的黑色铁块。

铁块上精雕着复杂的纹路，还刻有“B''hemot”的字样。如今，这铁块表面已经凹陷。艾德蒙拿手一摸，手套上都是粉末。

他望向自己的妻子，又看张泊杨，然后是周静漪。

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