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铃隙(2 / 2)
握紧药锄——昨夜在他心口绘的“七星锁魂印”正在泛红,这是寒毒反噬的先兆。
“喂!“安承昭举着个草编的蚱蜢,“这个能换茯苓糕吗?“
白蘅的银铃腰带突然绷紧。她嗅到风里夹杂着曼陀罗粉的味道,这是契丹“鬼面骑“追踪用的毒尘。反手甩出药锄,击落三枚吹箭。
“进洞!”她拽着安承昭滚进岩缝,契丹人的弯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。七岁孩童的体温透过粗布衣传来,竟让她想起药炉里将熄的炭火。
安承昭突然咬破指尖,在岩壁上画起歪扭的阵图:“韩叔教过,巽位生门…”话音未落,白蘅已按他标注的方位射出金针。三个契丹狼卫捂着喉咙倒下时,眼中还凝着惊愕。
“你怎么会诸葛八阵?”少女的银铃还在轻颤。
“爹说这是保命的本事。“安承昭掏出半块硬饼子,“要吃吗?“
白蘅盯着饼上牙印,突然摘下面纱咬了一口。晨光照亮她鼻尖的雀斑,像撒了把金粉。
———
曲非烟找到两个孩子时,他们正在捣药。安承昭脸上抹着朱砂,白蘅发间插着野菊,石臼里混着三七与茯苓糕碎屑。若非萧不言拎着的契丹头颅还在滴血,这场景倒像幅田园画卷。
“龙绡娘。”白蘅起身行礼,袖中滑出本《肘后方要》,“他的毒需每旬行针,至少三年。”
曲非烟剑尖挑起医书,扉页角落画着只圆头圆脑的雀儿——正是安夫人擅长的工笔画法。她突然扣住白蘅脉门:“你师父是谁?”
“谷主说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。”少女腕间银铃轻响,“但梦里常有个穿月白襦裙的妇人,教我认七星海棠…”
安承昭突然扑上来咬曲非烟手腕。孩子乳牙不尖,却咬得恰到好处,正巧解了曲非烟的擒拿手:“不许欺负阿蘅!”
“嘶,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咬人?”曲非烟痛苦的说道。
就在安承昭与曲非烟四目相对时,突然安承昭躯体向后倒去。
“昭儿!”曲非烟见状快步过去扶起安承昭。
“这是寒毒发作了”白蘅说道。
白蘅拿起金针刺入安承昭膻中穴时,男孩突然睁眼。寒毒让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冰蓝色,七岁孩童的手竟爆发出惊人力量,猛地抓住她执针的右腕。
“昭儿松手!“曲非烟抓住安承昭脖颈,却见孩子迅速张口咬向白蘅手腕。殷红的血珠渗入安承昭齿间。白蘅闷哼一声,左手闪电般拍向他颈侧睡穴。
安承昭瞬间昏睡过去。
众人都愣住了。白蘅腕上渐渐浮出圈牙印,状如月环。
———
众人在药王谷休整几日后,白蘅带着众人走向药王谷禁地暗道。
白蘅启动机关时,安承昭看见她腕间银铃缠着根忍冬藤——正是韩山骨琴弦的纹样。
白蘅第一次对人展示药王谷禁地。她转动青铜鹤灯时,安承昭正盯着壁画上的神农尝草图——画中人的胎记位置竟与她分毫不差。
“这是你的祖先?”
“是囚徒。”白蘅推开暗门,寒气裹着百年前的叹息涌出,“三百年前药王白寄微为救苍生触怒武帝,被锁在此地试药。”
安承昭的银铃突然自鸣。暗室中央的冰棺里躺着个少女,发间鹤簪与他怀中那支一模一样。白蘅将茯苓糕供在棺前:“每逢朔月,我都会梦见她哭。”
“也许她在等人带她看萤火虫。”安承昭忽然说。
白蘅的手停在半空。她没告诉男孩,昨夜占星时紫微垣东北的客星突然明亮——正是他闯入药王谷的时辰。
分别时白蘅塞给他一个艾草囊。安承昭拆开发现里面不是药材,而是晒干的茯苓糕碎屑,混着张泛黄纸片:
“遇险时燃此香。”
他抬头要问,却见少女站在千年古松下,腕间银铃缠着新采的忍冬藤。
而彼时的安承昭尚不知晓,白蘅在《百草札记》里这样写道:“天福二年冬,遇一呆子,嗜甜怕苦,不宜当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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