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待归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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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药王谷禁地暗道众人前往太行山,但契丹的追兵始终在周围徘徊。

“前面就是开封了。”曲非烟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到了开封契丹人就不会再跟着了。”

“嗖—”左前方松林中射出一道箭影。

“有埋伏。”韩山骨的声音沙哑,他肩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“七个人,都是好手。“

话音未落,七道黑影从松林中窜出。他们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,显然淬了剧毒。曲非烟的白绫如灵蛇般缠住最先冲来的契丹武士,流云剑紧随其后,剑尖点向对方咽喉。

“走!“韩山骨低吼一声,他的后背又添了一道伤口,鲜血顺着铁甲流淌。

“快走!”韩山骨低声说道。

寒潭的冰面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,像一面巨大的镜子。曲非烟的白绫缠住安承昭的腰,带着他滑过冰面。契丹追兵的号角声越来越近,弯刀劈砍冰面的声音令人牙酸。

契丹人架起弓箭向水面射去。曲非烟看见冰面上渐渐没了动静抓住安承昭浮出水面。

曲非烟抬头时看见契丹人都躺在冰面上,身前站着萧不言。曲非烟看见身边只有萧不言一人便开口说道:“韩山骨呢?怎么没跟你一起?”

到达刚才打斗之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,曲非烟在尸体堆里翻找韩山骨的身影。

曲非烟顺着萧不言所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崖下的积雪被染成了暗红色,一路延伸到远处的松林。她的心猛地一沉,顾不上肩头的伤口,踉跄着向崖下跑去。安承昭紧紧跟在后面,小手攥着曲非烟的衣角,生怕被落下。

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曲非烟说道,却被萧不言死死拽住。手中的长枪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:“危——险——”,那是他三日来说的唯一两个字。

三人沿着小路发现一颗松树下面一地已经破碎不堪的铁甲,曲非烟指尖抚过甲片内侧的刻痕——那是韩山骨每场大战后刻下的正字,最新一道还带着新鲜的铜锈。

松林间的积雪吞没了所有声响。曲非烟跪在旁边,指尖深深抠进冻土,猩红的血珠从崩裂的指甲缝里渗出。崖下五十丈处,韩山骨那柄卷刃的斩马刀斜插在地上,刀柄缠绕的玄铁链在风中摇晃,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
流云剑斜插在土中嗡嗡作响。她发间那支素银簪子不知何时折断了,青丝散落在韩山骨染血的胸甲上,发梢与凝固的血块冻成暗红的蛛网。二十年来握剑稳如磐石的手,此刻却连触碰铃铛的勇气都碎成了雪沫。

萧不言的长枪深深插进冻土,刀柄上缠着的旧布条随风翻飞。这个从不显露情绪的哑巴此刻正用刀尖在地上刻字,每道刻痕都深得能埋进松子——“待归”二字在暮色里裂成蛛网般的冰纹。

老松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,被风扯得猎猎作响,像极了那夜韩山骨与安敬卫焚毁降书时翻飞的大氅。

安承昭蹲在一旁,小手捧着一块残缺的饕餮纹肩甲,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。孩童的眼中噙着泪水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
安承昭站起身,小手紧紧攥着青铜虎符。孩童的目光扫过寒潭边的松林,仿佛要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刻进记忆。萧不言拔出长枪,枪尖在冻土上划过一道弧线,指向南方的山路。

夜风穿过松林的呼啸。安承昭的小手紧紧攥着布包的一角,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韩山骨的气息。萧不言的脚步声沉稳而坚定,每一步都像是在为这段旅程刻下印记。

路过一个山洞三人在此歇息,安承昭蜷缩在曲非烟怀中,听着她的心跳与远处摇曳的松枝交织在一起。孩童的掌心还攥着青铜虎符,金属的寒意渗入骨髓。他知道,这个漫长的夜晚还远未结束。

曲非烟轻轻抚摸着安承昭的头发,目光透过洞口望向远方的夜色,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:“开个茶馆酒,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,好不好?”

“是啊,”曲非烟的声音轻柔,像是夜风拂过松枝,“我们可以在城中最热闹的街市上,开一间小小的茶馆。门口挂上竹帘,檐下悬着风铃,风吹过时叮叮当当的响。茶馆里摆着几张榆木桌子,桌上放着青瓷茶盏,茶香袅袅,氤氲在空气中。“

萧不言坐在洞口,听到这里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。他比划了几下,示意自己还会做几道拿手的江南小菜。

安承昭低下头,小手轻轻摩挲着虎符上的饕餮纹:“可是…韩叔他…”

孩童沉默了片刻,忽然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:“曲姨,等我们找到韩叔,就一起开茶馆,好不好?”

篝火的光芒渐渐微弱,山洞内的温度也开始下降。安承昭在曲非烟的怀中渐渐入睡,小手依然紧紧攥着青铜虎符。曲非烟的目光穿过洞口,望向远方的夜空。她知道,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未知和危险,但只要他们不放弃,就一定能找到韩山骨,过上安稳的日子。

奔波七日后,三人看见开封城的轮廓终于浮现在地平线上,宛如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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