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故人现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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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非烟的流云剑刺穿最后一个契丹武士的咽喉时,耶律雄见状带着剩下的人逃跑,萧不言刚要向前追击时被曲非烟用手挡下:“不用追了”手中剑穗上的玄铁铃铛撞在萧不言的长枪上。清脆的叮咚声在血腥弥漫的河滩上格外刺耳。

曲非烟的白绫卷住安承昭的腰,将他轻轻放到粮车上。她转身时,月光正照在腰间残角的芙蓉纹玉佩上。

侯凌飞突然以头抢地,额头撞在碎石滩上砰砰作响:“我该死!我眼睁睁看着将军中箭…看着弟兄们困在粮仓…”他的嘶吼混着血沫,惊起芦苇丛中夜栖的鹧鸪,“这八年我把自己钉在枢密院刑架上,就等着有人来剐我这身叛徒皮!”

曲非烟目光落在侯凌飞手中递上来的短刀,始终无动于衷。刀刃映着残月,冷光流转间,她恍惚看见十年前幽州城头的霜色。那夜安夫人病逝前将五岁的安承昭交到她手里时,发间的芙蓉玉簪也是这般泛着寒光——如今簪子早已碎在乱军马蹄下,只剩腰间这枚缺角的玉佩,夜夜贴着心口发烫。

“你的命,值几钱?”曲非烟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柳絮。她指尖掠过剑穗上的玄铁铃铛,内壁刻着的“安”字已被摩挲得发亮——八年来每夜辗转反侧,这铃铛便是唯一的安眠香。

曲非烟转身走向粮车,流云剑穗扫过满地血污,在月光下划出泠泠清辉。安承昭蜷在稻草堆里,怀中紧抱着侯凌飞那柄断刀,睡梦中仍呢喃着“爹爹”。

萧不言走过来扶起侯凌飞,紧紧握住他的手,侯凌飞见此景眼眶瞬间湿润:“萧哥“说完紧紧抱住萧不言。

油灯在柜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。曲非烟的铺子难得提早打烊,萧不言蹲在后厨熬着三七鸡汤,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屋里飘荡。侯凌飞赤着上身坐在条凳上,背上新敷的药膏泛着青黑——那是用韩山骨当年留下的金疮药方调的。

安承昭盯着茶碗里浮沉的枸杞,恍惚看见母亲在火海中回眸一笑。那支嵌着东珠的凤头簪,是他五岁生辰时亲手为母亲戴上的。

侯凌飞抓起刻着“赵大眼“的箭簇,独眼瞬间充血:“大眼是为我挡箭死的…他闺女才满月…“他突然扯开裤腿,露出森森白骨的小腿——那处箭伤溃烂了八年,每次发作就用烧红的铁钎烙。

萧不言的汤勺突然砸在锅沿。安承昭抬头,看见这哑巴汉子脖颈青筋暴起,手中攥着把南唐制式的柳叶刀——正是当年毒哑他的凶器!

“城破那夜,韩哥把末将从火场拖出来时,布防图已经烧毁大半。“侯凌飞解开缠臂布,露出焦黑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,“王嗣宗以为我死了,把这刺青烙在尸堆里某个替死鬼身上。“

“南唐巫医的手笔。“曲非烟端着药碗进来,碗底沉着几片冰魄草,“他们用辽东乌头汁混着人血刺青,遇热则显形。“

萧不言突然推门而入,长枪上沾着新鲜的血迹。他在空中比划几个手势,曲非烟脸色骤变:“有尾巴跟到三条街外。”

“坐着。”曲非烟指尖银光闪动,三根金针封住他周身大穴,“萧不言收拾干净了。”

“说说韩山骨。”曲非烟突然开口,药吊子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,“这八年你查到他什么消息?”

安承昭突然抢过铁牌,指尖抚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——正是韩山骨惯用的破甲手法。

侯凌飞盯着铃铛内侧的云雷纹,瞳孔猛地收缩——八年前安敬卫的中军帐前,就悬着这样一串铃铛。

“活着。”曲非烟将铃铛塞进他掌心,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。”

药吊子里的残渣被倒进花盆,曲非烟忽然轻声道:“他背上的烙伤是故意留的。”

“当年韩山骨要给他祛疤,他死活不肯。“曲非烟摩挲着案几上的虎符,“说这疤是甲字队的生死簿,少一道痕,就对不住一个弟兄。”

晨雾未散时,“曲家食铺“的幌子已挂上门楣。曲非烟将新焙的龙井撒入青瓷罐,指尖拂过罐身冰裂纹,恍惚间又见幽州城头那尊被契丹人砸碎的雨过天青樽。安承昭蹲在檐下择茶,嫩芽在竹筛上铺成碧浪,青铜虎符垂在襟前,随动作轻叩着粗陶茶碾。

曲非烟沏茶的手顿了顿。鎏金茶匙碰着建盏,发出清越鸣响:“侯大人倒是记得安将军的饮茶规矩。”

安承昭捧茶过来时,见两人对着茶烟出神。侯凌飞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,里头裹着半块焦黑的麦饼:“城破那日,将军掰了最后半块饼给我…”饼渣簌簌落在茶汤里,泛起细密涟漪。

“这是韩叔雕的?”少年指尖抚过陶偶衣角的流云纹。

午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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